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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昀想了半晌,这才依稀记起,他口中的暮雨是当年那随他外放泉州的歌妓。
“暮雨娘子后来去了何处?”
“我回临安之前,有一同僚对她有意,她亦愿随之去,我便成全了二人。后来听说那人调去了漳州,再后来便没音讯了。”谢岑语气淡漠,眉宇间并无半分悲喜。
于他而言,那也不过是人生长路中一个过客,红尘万花中一朵娇颜,如赵玲玲,如琴如霜,如苏容容,如解双双,醉时同交欢,醒后各分散,如此而已。
裴昀忍不住问道:“你后悔吗?”
“后悔什么?”
她轻笑:“后悔辜负了那么多人,挥霍了那么多姻缘?后悔如此良辰如此夜,美酒在旁,却无佳人在侧,到最后还是孤身一人。”
“路是自己所选,有何后悔之说?”谢岑似笑非笑道,“况且我如今也并非孤身一人,难道你小裴侯爷还算不得是绝色佳人吗?”
人非圣贤,终究不能此生无过,这一辈子究竟有没有遗憾他不愿深究,此时此刻顾左右而言他,只是有些人与事他不想再提。
若是平常,他这般放肆言语,必是要引得眼前之人翻脸,可今夜不同以往,裴昀听罢不怒反笑,且不是冷笑,不是嘲笑,而是发自内心的笑出声了好半天。
月华似练,海浪如云,她面色酡红,眉眼弯弯,这一瞬间,谢岑确有片刻失神,然而紧接着,他便听她开口问道:
“是么?那你说,我可当得起‘一寸秋波,千斛明珠觉未多’?”
如同当头一盆冷水泼了下来,谢岑脸色骤变。
“你知道了?”
“这句话该是我来问你。”